绑匪枪决消息传遍整个上海,大街小巷吆喝着报道刊物,立德小学举行毕业典礼的当天,正是沈青禾与老董秘密碰面,交接任务;也是所有警员出动追击顾耀东,直至将他逼上楼顶。
楼顶平台周围没有任何相邻的房子,唯独前方坐落一栋矮楼房。恰好房门被锁,顾耀东即打不开又撞不破,可他却无丝毫退缩之意,刚要准备翻着台沿跳下去,没想到李齐坤和肖德荣急忙阻拦,紧接装模作样地打量四周,仿佛看不到顾耀东一般,倒是让于胖子有点搞不清状况,最后还是被二人推搡着离开。
一场激烈的抓捕在此突然结束,顾耀东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眶逐渐泛红,随后赶在关键时刻到达立德小学,成为杨福朵唯一的亲人,与她留影在那张毕业大合照上。
淡去繁华城市的喧嚣,郊外显得更为凄清,还是那片荒原,天高地阔,荒草无根。顾耀东与沈青禾站在杨一学被枪杀的地方,眼前的斑斑血迹已经变成褐红色,两个人因为各自的营救,终是走到同一个交汇点,余下无论艰难亦或危险,彼此都会朝着目标迈进,。
顾耀东主动去找齐升平,以适当的妥协态度向他解释清楚前因后果,并且拿出夏继成交给他的信封。齐升平从他的理由中听出几分可信,但是断然不会为一个有通共嫌疑的底层警员心软,除非能够给他等价交换的好处。正如顾耀东所料,夏继成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关上书房门,在台灯下拆开那封信,随着阅读时间变长,表情逐渐从严肃变成欣喜。
这是一份富可敌国的厚礼,若非夏继成提前通知,恐怕如今已被汉奸周和钦转移日本。在齐升平的带领下,一队便衣警察突袭搜查货船,半个小时便缴获数十箱宝物。齐升平从中挑选几样珍品带回家,沈青禾乔装渔民站在旁边,目睹那几名便衣警察将货物从船上搬下来,以及齐升平坐车扬长而去。
顾耀东坐在春福饭馆,心不在焉地吃着粥,直到窗外电话亭传出铃声。陆陆续续的铃响过后,顾耀东给猫喂完鱼骨头,继而衣装得体地走进警局大楼,仅在他出现的几秒之内,刑一处警员从两旁蜂拥而上,飞扑着将他按倒在地,方才还静悄悄的大厅,眼下已是炸开了锅。 顾耀东哆嗦着从挎包里拿出取保候审申请书,保释金收据,一一从铁栏杆塞进去,“你看,这是取保候审的手续,已经办好了。这是一千万的保释金收据,钱已经交了,警局既然愿意收钱,那就说明还是有希望保释出来的!这是我的存折,这是沈青禾的存折,还有我们家在福安弄的房契,这些全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钱!我带着这些再去求钟处长、王处长,求副局长,求局长,总有人愿意收这些钱帮我们的!”
忽然,杨一学从铁栏杆里伸出手,按住了顾耀东的手。他苦涩地朝他笑笑:“耀东啊,辛苦你了。”
“对不起。”
“不怪你。要怪只怪我当初不该贪便宜,买了赃物。”他把东西全都还给了顾耀东,“回去吧。别费心了。年轻人在外面谋生本来就不容易,别因为我一个人的事得罪了长官。你是个好警察。”
顾耀东强忍着眼泪:“第一天去警局报到时,我说我当警察是为了匡扶正义,保护百姓。大家都像在听笑话,现在看来真的是个笑话。”
“我们是百姓吗?错了,是蝼蚁。”
又是长长的沉默。绝望袭来的瞬间,人总是会有短暂的麻木,总是会本能地让一切静止,让痛苦延后,让自己再残喘最后一刻。
“除了福安弄的房子,我也没有其他东西留下来了。房契在书柜第二个抽屉里。我在外面没有欠债,也没有得罪人,福朵一个人……”杨一学的嘴唇开始颤抖,他拼命保持着平静,却控制不住微微发抖的声音,“她一个人也可以安心过日子。”
“绑架案当天有人无意中拍下了照片!我亲眼看到过!五名绑匪的脸清清楚楚!照片可以证明警局偷梁换柱拿你们当替死鬼!给我点时间,我能把照片拿回来的!”顾耀东压低声音红着眼睛吼道。
“耀东啊,我以为自己会看着福朵慢慢长大,将来看着她有自己的家庭。也许我还会有当外公的那一天……”他抹掉眼泪,依然强装坚强地笑笑,“替我转告她,一个人长大会比别人更辛苦,但还是要与人为善,认真努力地生活。我……”杨一学哭得跪倒在地上,这个硬撑了很久的老实人终于崩溃了。“就算再艰难,再筋疲力尽,我也从来没有弯过一下腰。我这么努力这么认真地活,为什么临到最后是这样的结局?这个世界不该这样啊!”
刘警官吩咐警员把顾耀东押上楼,二处同僚们全都挤在楼梯口,虽是满脸担忧,却都无能力为。李齐坤还想帮忙求情,奈何对方根本没把他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