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师身法如魅,不仅速度极快,还可变化自如,唯有靠近帝旭,才会由淡而浓,自虚而实,幸好有方鉴明执剑抵挡,未能让他得逞。反观炼金师铜皮铁骨,兵刃难伤,面对方卓英这等密不透风的剑势,依旧像扑火蛾子般长身直上,浑不畏死。
方卓英深知今夜来者皆是劲敌,眼下只有奋力缠住炼金,令他和召风不能联手,方可保师父招架有余。既然此人已修至大成境界,刀剑反倒碍事,方卓英以草原男儿专用手势,邀对方来场赤膊空拳的角斗。
鹄库摔角本无定规招数可言,单凭双方敏捷与气力决胜负,炼金轻敌,便落入方卓英的圈套,待他反应过来,已然处于下风。方卓英压住炼金的关节,令其不由自主地张嘴,趁机举起金步摇刺进上颚,直透脑髓。
此时方鉴明与召风战至正酣,方海市及时赶来协助师父,三人于飘风中卷做一团,最终将这位鹄库勇士斩于剑下,而方卓英听到炼金向自己低声断续吐露着遗言,痛苦且决绝地结束了他的生命。
待今夜刺客尽数解决,金城宫危机彻底解除,帝旭意欲赏赐方卓英,怎料他指间金光翻转,锋芒对准帝旭心口。关键时刻,方鉴明闪现帝旭身前,随着长刺深入,衣袍已被鲜血染透。
众人见状惊呼,数十禁卫执刀赶到,亦惊呆当场。方卓英趁机翻窗而逃,运起方鉴明当年亲身传授的轻功身法,一路且战且走,转瞬间便跃出人群,腾身上了金城宫的重檐庑殿顶,失去踪迹。
这年冬季如期而至,万物静寂欲死,白絮飞渡,天启城内的黎民百姓皆是安居乐业,可是谁又知道这其间的波谲云诡,悲欢离合,多少人的尸骨堆砌,血肉铺垫,只因帝王所谓的盛世之治。
方海市查到柘榴的死与师父有关,所以当她在奉命追杀方卓英之前,忍不住去质问是否究竟杀过多少人,为何连孤苦无依的盲女都不肯放过。
在接连遭遇这一系列变故后,方海市对师父越发感到失望。她从未想过,那个在自己心里有着崇高地位的人,居然也会沦陷于皇权争斗,成为毫无感情的傀儡。
方卓英于海市是兄长朋党,可豪饮论剑齐驱并驾,亲如一胞同出。方鉴明却是她的师,她的友,她所爱之人,最终沦为对方视作自相残杀的兵戈,即便那些发誓永远向他效忠的人,也如同手中的棋子,随时可弃。
七月朔日夜中,夺罕刺杀帝旭失败,伤内侍禁卫数十,夤夜北逃。方海市与符义率领兵士缉捕方卓英,却在郊野遭到突袭。
追至莫纥关时,已是八月正午,由于关外属于迦满国境,眼见方卓英骑着那匹九花虬向迦满军狂奔而去,所以射杀“叛贼”的任务便交给了方海市。
实则在此之前,方卓英和师父为今日布局已久,并且笃定以方海市为人重情义,宁愿抗命也绝不会杀他,只要赌赢了这一次,便可获得自由和七千里的瀚州。
身体腾空而起的时候,那个男人的音容依然历历在目,方卓英没有躲闪,而方海市故意射偏,并未伤及要害。随着方卓英坠马昏迷,一众迦满军的呼喝声渐渐围拢过来,方海市见状策马离开。
夺洛得知召风和炼金皆已死在方鉴明师徒之手,不由震怒,考虑单凭借个人之力无法杀掉帝旭,于是发动大军全力而为。
届时会有苏鸣留下的暗线愿意帮忙,况且季昶也愿与鹄库左部联手攻打天启城,待来年春暖花开,季昶在天启城中起事,夺罕负责攻打黄泉关,两人里应外合拿下大徵。
与此同时,季昶收起一贯的嬉笑表情,气恼之前费尽心思挑选的两只上好鹰隼,到头来竟成了方鉴明局中的垫脚石。不仅是将柘榴之死嫁祸到昶王府,就连方卓英也投身关外。
如今鹄库庶民非但没有质疑,居然将方卓英当成忍辱负重潜伏大徵的少年英杰,季昶只能感叹方鉴明这一手算盘,打得实在精细。施内宫向季昶转达了夺罕的计划,且在他的命令下,寻找方鉴明设在都中的爪牙。
原本方海市要尽快赶回天启城复命,结果在半路晕倒,因为此处离赤山城近,符义先将她安顿下来,并请郎中前来诊治,不料知晓对方竟是女儿身之事。
当天夜里,符义杀了郎中灭口,次日便去找方海市商量,留了几个人在驿馆照料,待她伤势痊愈后再追上大队。
此刻众臣纷纷上奏,针对于方卓英身份一事,指责方鉴明有失察之职,必须对其进行严惩并彻查霁风馆。季昶假意替方鉴明说话,但是方鉴明自请革职去北宫门外值守。
待早朝散后,帝旭为此气恼不已,深知那群见风使舵的大臣们,总想处心竭虑地扳倒自己的心腹,恨不得让自己成为孤家寡人。缇兰安慰帝旭,承诺会永远陪伴在他身边,直到时间的尽头。
尽管帝旭未应方鉴明的革职请求,然而方鉴明还是来到北宫门外值岗。季昶装模作样地过来表达关心,方鉴明表面周旋。帝旭吩咐穆德庆明日宣旨,按照继后的仪制,备办缇兰的一应用度。
反观符义乔装来到季昶府中,告密方海市的女儿身份,证实方鉴明的欺君大罪。季昶惊喜交加,暂且按兵不动,等时机成熟一举拿下帝旭、方鉴明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