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要脸就是那个怪样子,而今不要脸了就是这个样子,不要脸了就像个男人的样子了
白孝文说出这句堪称他人生的总结句是在田小娥的炕上,这时他距离他遭受自己父亲白嘉轩亲自施刑并断绝父子关系、罢免族长继承人身份仅仅月余。这一连串针对他和田小娥关系混乱的惩罚并没有让他有丝毫的悔过,反而是激发了他在此时此刻,在田小娥的炕上说出了他的这句“至理名言”。
白孝文在他人前半段,一直是一个聪慧严谨而颇有心计的孩子。他被父亲白嘉轩视为族长的最佳继承人,一直留在他身边栽培,而弟弟白孝武则被认为过于木讷老实而打发到秦岭深处的药材铺。如果白孝文一直维持住他的威严与声望,无疑他就是白鹿村的下一位家长。然而陈忠实老先生却在他本该一帆风顺的人生道路上安排进了田小娥。
但田小娥其实只是一步棋子儿,真正让他的人生发生转折的其实是幕后操手鹿子霖。白孝文无法抵御老奸巨猾的鹿子霖为他精心设计的美人局,一步步深陷。这归因于田小娥本身绝伦的美色已经让他难以抵挡,再加上他对自己原配妻子的厌恶,更让他越发离不开小娥。毕竟是局,请君入瓮后自然是一网打尽,等到事情败露时,白孝文除了遭受严刑苛打,更是被废除继承人身份,从白家除名。
在白孝文与父亲断绝关系后,他的人生在一年中如同汹涌的波涛,起起伏伏!一开始他站在浪花的尖上,意气风发,好不自在,脱去了脸面束缚的白孝文,如同脱缰的野马,放荡不羁,整日和田小娥逍遥自在,更是在小娥的教唆下染上鸦片,完全沉溺于放纵之中,但在他本人看来,这或许是他最自在的时刻。但随之而来的饥荒年瑾立马把他狠狠地拍倒,他吸食鸦片,无所事事,又遇年瑾,不惜变卖分家所得的田地、家产,连白家的门楼也被他卖于鹿子霖,值得一提的是,卖房卖地的钱他全部挥霍在田小娥和自己身上,家中妻子却被活活饿死,临死前他妻子不免发出感叹:我嫁入白家,独独没想到最终会被饿死。话说谁又能想到呢?
种种恶劣而不计后果的行为,最终他把自己变得像一条狗,奄奄一息地躺在坡地里,如同路上随处可见的被饿死的尸体。在那个饥荒的时代,路旁的死人就像和平年代的野草野花一样常见,唯一对他感兴趣的是那条同样快被饿死的狗,它无力地在他腿上啃下几个窟窿后,还是让比狗稍强一点的白孝文设计弄死。即使到快要死的时候,白孝文的脑子还是能想出这些不怎么光彩但行之有效的点子。尔后在鹿三带有嘲讽的提示下,白孝文又丢掉一层脸面,加入了争夺救济粮的难民队伍,正是在这里,他迎来了他人生的又一次转折,再次站到浪尖上起舞。
鹿子霖大概自己都想不到,原本为了羞辱白孝文,羞辱白家而故意带白孝文到上层人物面前展览的行为竟然阴差阳错的成就了他,甚至于最终鹿子霖本人在发疯前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竟然是白家、是白孝文的成功,而这一切,还都是他亲手造就。
白孝文在鹿子霖迫于脸面的举荐下,顺利当上了保安队长。毕竟是曾经的族长继承人,他灵光的头脑再一次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白孝文在这一位置上,很快便显得游刃有余,深得保安团团长重用。他不仅在官场春风得意,更是抱得美人归,最后更是如愿以偿的得以回归白鹿原,从新成为白家的一员。
无论白孝文走了多远,他依然是那个本性难移的白孝文,他心狠手辣,阴险狡诈。在故事的结尾,他不仅亲手开枪打死了对他有知遇之恩、仅仅提出告老还乡要求的保安团长,更是在担任新政府县长时先发制人地抢下黑娃起义的功劳,随后依然容不得黑娃,设计除掉了这位从小的伙伴、这位引导他起义的黑娃。
白孝文的故事在他风光的监督对黑娃和鹿子霖等人的行刑中结束,这位嗜血的躯体在书中的结局无疑是圆满的,但他的人性或许早已消耗殆尽,他唯一的一抹温情与人性,早已随着白鹿原上那镇妖塔的落成而永远地禁锢在那里,逃脱的却是可怖的灵魂。
收藏来源:鲁网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