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马展映之前,娄烨的这部新片一直保持着极为神秘的状态,卡司捂得密不透风,连剧照都鲜有几张,只知道是一部警匪悬疑爱情片。网友们纷纷猜测会不会和孟庭苇的同名歌曲有关系?看完影片才知道片名应该叫《一场游戏一场梦》更合适,因为王杰的这首歌在片中两次出现,而且是很重要的配乐,孟庭苇的歌曲则无影无踪,再加上娄烨梦幻般的叙事方式,恍惚之间确实分不清哪一段是真实,哪一段是梦境。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讲述了沿海小城,年轻警官杨家栋(井柏然饰)初来乍到,恰遇建委主任唐奕杰坠楼身亡,杨家栋展开调查,惨遭革职、追杀,一路逃往香港,与死者女儿小诺意外邂逅,在小诺的协助下继续追查,浑然不觉自己正落入一个纯情陷阱……
说实话,这个故事其实谈不上多么地吸引人眼球,甚至很不“娄烨”,倒有几分法制频道普法栏目剧的感觉,但在看完影片之后,我还是给影片打出了高分,不是因为故事,而是讲故事的方式,这是个人今年看到的最精彩迷人的华语叙事,打破时间空间的界限,纷繁复杂的人物关系扑面而来,观众跟随摇晃的镜头只能进入无法逃离,仿佛坐上了一辆无法回头的列车,但当一条条线索清晰,会渐渐享受这种抽丝剥茧的快感,这是一种很难得的观影体验,而当想到这种感觉的给予者来自于创作仍充满活力的娄烨,就会更加欣喜。
在镜头上,娄烨已经将剪切的技巧与叙事实现了完美的融合,影片开场就是一大段长镜头的城中村骚乱,在娄烨的电影中很少出现如此大规模的场景,这对于导演的调度和掌控能力是一次极大的考验。娄烨用娴熟的技法告诉我们,他完全具备驾驭的能力,而且还能做得更好,在骚乱当中赋予其一种诗意和梦幻感,且又不失去本身的纪录性,从冲突爆发到“紫金置业”的招牌被推下一气呵成,观众仿佛身处城中村骚乱之中,甚至会忘记自己在看一部略带有商业性质的电影,而且还是娄烨的电影。
选择这样的题材和拍摄方式,当然需要前期足够多的筹备和很大的勇气,这一点,在纪录片《梦的背后》中就有叙述。《梦的背后》此次也参与了金马影展的展映,导演是娄烨的御用编剧,也是他的妻子马英力。娄烨在拍摄本片时,马英力在片场记录下了丈夫的点点滴滴,从前期勘景到选择演员,从拍摄受阻到顺利杀青,从后期剪辑到挑战审查,《梦的背后》将娄烨的拍片过程比作一场造梦之旅,而在这背后是上百个日日夜夜和上百位工作人员的辛勤付出与努力。可以说没看《梦的背后》来解读《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是不完整的,只有看完了这部,才会理解很多镜头与场景的心思。
《梦的背后》中娄烨有讲到一句话,很有感触。他说《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和之前很多电影不一样的地方是,他更注重于人类动作的表现,即每一个镜头中,人物的动作和行为逻辑都是有据可循的,比如人物抽烟、人物踱步、人物沉默等,没有任何一个动作是赘笔,都会与人物的心境与性格形成呼应,从而推动叙事,这也就回到了前面所说的一点,影片的故事可能谈不上多么新鲜,但这部影片的叙事方式和镜头表达绝对是可以作为范本来学习的,甚至就连角色的皮肤和妆扮都会为角色的心理状态服务,娄烨在艺术上的精雕细琢,已有宗师风范。
当然大家很关心的可能还是演员方面,再简单评价一些几位演员的表演。全片最令我惊艳的表演来自于宋佳和张颂文两位。宋佳这次没有提名最佳女演员真的很可惜,前不久刚刚看完她在《诗人》中的表现,那部中演的角色叫陈慧,这次叫林慧,两个女人性格截然不同,宋佳的表演为这两个人物都注入了鲜活的生命力。尤其是本片中的林慧,她是串联起了几方线索的关键人物,她的觉醒、她的堕落、她的炙热都令人印象深刻。而张颂文作为娄烨的御用演员之一,虽然名气上不及其他几位卡司,但他饰演的唐奕杰令人又痛恨又可怜,贡献了极佳的配角表演。
井柏然、马思纯、陈妍希等都很惊艳,至少都在平时作品表现的水平线之上,至于大噱头陈冠希老师,虽然已经被剪的只剩一个正脸和一堆侧脸,而且越看越像本山大叔,但他在影片中的自嘲还是为影片增添了一丝黑色幽默,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惊喜。不过正像马英力所说,希望观众更多的关注影片本身,而不是审查、陈冠希这些其他的层面,毕竟娄烨作为一个造梦者,能够将梦成功造出已属不易,我们不要想那么多,就跟着他一起进入梦境就好了。
收藏来源:豆瓣 二十二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