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一栋用作办公的三层别墅内,廖凡[微博因为出演《沉默的真相》接受媒体的车轮战采访。采访太连续,见到廖凡时,他已经就“严良”这一角色起码聊了两轮四十分钟以上。
这是廖凡的首部网剧作品,也许是对网剧领域采访还不熟悉,在小小采访间里,七八个来自艺人团队、爱奇艺、剧方的年轻工作人员围绕着进来访问的每个记者和廖凡,以备不时帮助向廖凡解释一些网络梗,或向记者再解释一遍廖凡的回答。在这种“讨论化”的采访氛围里,廖凡回答了有关“甜宠剧”的问题,也已经搞明白了什么是“工具人”的梗。
没能迅速搞清楚工具人意思的原因之一,可能是直到采访开始前,廖凡尚未看完当时处在18元超前点播期的剧集。记者问及是不是没有时间看,廖凡还没解释,就当场收到了一旁爱奇艺工作人员递来的一张“迷雾剧场定制VIP”卡。
不论是因为房间里坐满了人的聊天氛围,还是廖凡本身的采访习惯,都让这场采访脱离传统,更像是一场有来有往的讨论。记者要做好随时应对廖凡会——抛来问题“你的观点是什么很重要,不重要的话我俩就不用聊了”、抗拒深刻“聊这么深刻的问题,有人愿意听吗?”、拆解话语逻辑“你说的这些都不冲突”——的准备。
廖凡在看《沉默的真相》剧本之前,没有完整看过紫金陈原著小说《长夜难明》,他所看到的中年严良已经是剧本里丰富过的人物,有一个因自己进了精神病院的战友,有一个去世的儿子,是会帮助原警队破案的高手顾问。实际上造成严良在播出后被诟病为像工具人的背后原因,是观众无法在剧中看到廖凡更多更丰富的人物塑造,剧情向的类型角色难有特色无可厚非,但哪怕对比剧中其他人物,严良这一重要角色好像的确缺了一些“个性”和细节。
廖凡不是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在看过剧本后,在他的标准里,提供的细节和情绪,已经足够他构建“严良”这一人物了,“他在整个警队的位置,他的态度,其实是有的。 ”但廖凡明白,只有演员知道不行,“观众不一定能够明白,他们要眼见为实,不是根据你的一个情绪或者是一个态度,或者讲两句过去就能够往回补,而是需要看到一个完整的情节是正在进行时。”
除了剧中能展现严良这一角色的剧情细节总数有限,节奏也是问题:“人物内心的东西是断断续续去表达。当然我知道这个戏的主线是侦破8年前的案件,没有更多的空间给严良,这是他让我挺为难的地方。”廖凡认为,这种为难是客观原因造成的,“在剧本构建的时候,他的职业还是有一定的限制,造成不会有更多个性的东西,你得在特别窄的一个空间里边去传递一些事,比如说我们队长,那个女孩有一段抽烟的戏,说想起爸爸的。你只能在非常窄的一个缝隙里边去传递这个人本身的一点东西。”
但即便有挑战性,他选择这部剧的理由和对最终呈现效果的满意都能用同样一个词概括:为了正义。
“我觉得挺不容易的,一个故事里边说了三个时空的事,一般来说大家可能只有一条线,但是他是要说三个时空,还要把结构说清楚,之前也有很多书迷对他的期待非常的高。抛开书迷,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于正义每个人放在心里的位置还是很重的,所以大家才会对此这么关注。这个剧还是有一定的社会性,包括对正义的讨论。”
抛开这个精神层面的概括,廖凡分析下来,即使能够和编剧导演沟通,他也不认为在目前这个版本里,严良还能有更多展现空间或有更多面的表演。
“你想加进去其实会有些多余的,这个人物在其中不应该用更多余的东西去表达,这个剧本目前这样是最合适的。我不希望更宽阔,那种宽阔是没有必要的,而且是煽情的。我并不觉得加了很多以后,煽情就会有好的效果。”
廖凡总结,不能说严良这一人物的内容对演员造成限制,“它只是会造成你的表达空间有限制,不那么多。”那么作为演员怎么面对表达空间的狭窄,廖凡坦言:“原来我会在意。后来我觉得其实并不一定在于你有广阔的空间,你只要能够表达得清晰就好。 ”
至于是何时开始改变的想法,“不知道。某一天早上起来一拍脑袋吧。”
没聊几句,廖凡又觉得连“表演空间窄”这个说法也不准确,又重新解释:“像这个人物,其实在电影长度当中的空间是够的,但可能在一个剧的长度当中稍微有点少了,所以你要更准确或者是更精准,我可能感觉更偏向于是功能化。 ”他认为“功能化”对表演而言,并非是贬义词,“只有功能化才能体现出演员的能量的巨大。功能化没有更多的自我表达,没有人物的成长,只是起到了一些点题的作用。你看球星总是在最后一脚才能表现出他是球星,在全场踢球的时候你是看不见那个人的。”
具体到这部剧中,“严良探的是一个8年前的案子,现实当中他对这个案子的态度是没有(更多着墨)的。所以演员的最后一脚,就是严良现实当中对于这个案件的态度是什么。” 被追着刨根问底解释完这些后,廖凡仿佛交完作业舒了口气:“怎么样,是要我这样夸自己吗?”
最终论及作为“垫砖”的工具人是不是感受不好,廖凡不喜欢这种说法:“他们老说工具人就是垫砖的,我说我要是不垫这砖,大家不垫着砖,能达到一个最后的完整呈现吗?每个人都在里面出了他该出的一本书。 ”
在采访结束后,廖凡依然在思考有关工具人的问题,给记者补充发来了新琢磨的结果:“不能说严良是工具(人)吧,其实我觉得他更像是一把手枪,因为放太久蒙上了一层灰,然后在这场破案过程中,自己把身上的那层灰擦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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