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片以路途反映人生,作为国产公路片中的顶级IP,囧系列自然也不例外。从2010年的《人在囧途》到2020年的《囧妈》,从主角的出发、旅程到归途,在长达10年的时间跨度里,囧系列的四部电影经历了哪些变化,又坚持了哪些不变?本文将做以下简要分析。
出发:从必然到偶然
公路电影的主角往往是为了某些原因而展开一段旅程。
《人在囧途》的出发是在“春运”背景下,国人回家团聚的现实需求,片中的一句歌词“有钱没钱,回家过年”直抒胸臆,相当切题。
《泰囧》中,是处于事业上升期的主角为了取得进一步的成功而踏上的追梦之旅。
《港囧》中,是主角在处于倒插门身份压力下,对曾经美好愿望孤注一掷般地执恋和追求。
《囧妈》则是在婚姻危机下,一个不愿放手的中年男人阴差阳错间踏上的一段异国旅程。
这其中,《人在囧途》中主角的出发是一种必然,因为有国人风俗习惯和情感需求的加持,既充满了某种不可抗拒性,又显得真切自然。
到了《港囧》和《泰囧》,主角的出发都是中年男人在“危机”之下,怀着对某种美好愿望的不懈追求,主动开启的一段人生旅程,这种出发介于“必然”和“偶然”之间。不同的是,相比《泰囧》中主角敢于交锋的意气风发和跃跃欲试,《港囧》中的出发则成为主角对现状不满的一种逃避和自我放逐。但不论怎样,《港囧》和《泰囧》中主人公虽然面临着事业、家庭上的困境,却仍然没有失去放手一搏的勇气和斗志。
与之相比,《囧妈》中主角的出发则充满了偶然,带有某种“被迫”性,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在取得了经济上的自由后,囿于家庭的矛盾和纠纷,反倒于人生路上陷入了迷茫和彷徨,在误打误撞中被生活的洪流裹挟着前行。
从“必然”到“偶然”,囧系列的主角在出发上显得越来越困惑、迷茫,主题中关于中年危机的底色愈加鲜明。
旅程:从宏观到微观
旅途是公路片的核心部分,占据着电影的绝对篇幅,主角正是在旅途中完成生命体验、思想变化、性格塑造的。
从背景选择上来看,《人在囧途》聚焦“春运”这种普遍的生存方式,很容易引发国人的情感共鸣。而且,影片采用宏大叙事的方式,在公路片的外衣下,折射出沿途社会各个阶层的人间百态,显现出一定的关注社会问题的野心,布局之大、涉及地域之广、关注问题之多、思考境界之深,是囧系列中独一档的存在。
《泰囧》和《港囧》,则仅仅在形式上打上了深深的地域烙印,对当地社会问题没有做深入挖掘,只是对特有的风土人情进行了浮光掠影的形式化运用来推动剧情,如《泰囧》中的人妖、泰拳和寺庙,《港囧》中的港片、古惑仔等地域元素,从某种程度上讲,电影相当于换了个“皮肤”。处在环境中的两三个主要人物间的相互勾连、角力、争锋的场景被凸显。
到了《囧妈》,虽然也是一段前往异国他乡的旅途,但因为处在一辆疾驰的列车上,不仅在空间上更为紧缩、逼仄,也未能充分展现当地的风土人情,只是围绕两代人在生活方式、行为习惯和思想观念的差异和矛盾上“做文章”,更关注人物的内心世界。
不难看出,囧系列经历了从“宏大叙事”到“微观细描”的转变,视点逐渐变得“细化”和“窄化”,关注对象也由整体悄然变成了个体。
归途:和解、回家是共同归宿
公路电影的结局是人物在经历一连串的事件后,慢慢开始学会和改变。
囧系列起于家庭矛盾,终于矛盾解除。主角在在经历了一段难忘、曲折、囧事不断的旅程后,无一例外都把“和解”和“回家”作为共同归宿。
电影通过艺术化的处理,让人物的郁闷、尴尬、无奈在喜剧氛围中被冲淡甚至消解,人物之间虽然存在矛盾冲突,但在冲突的尺度上不曾突破“仅仅让人发囧”的界限,从而让矛盾双方的有效沟通和达成和解成为可能。
所以我们不难看到,《人在囧途》中虽然存在贫富差距和价值观冲突,但二人脸上始终没有互相鄙夷的神色。《泰囧》中徐朗和高博相互捉弄,但言行中也总是保留余地而不至于撕破脸皮。《港囧》中徐来和小舅子蔡拉拉口角频频,但性命攸关时刻也会施以援手。《囧妈》中母子二人吵闹不断,却在明里暗里相互关心。
不同的是,《人在囧途》借力于国人对“家”的向往和依恋,主角所走的是所有在外漂泊游子到达家庭这个避风港湾的必由之路,《泰囧》和《港囧》讲述了主人公在经历了梦想的幻灭,求而不得后的迷途知返,《囧妈》展现的则是两代人在打开心结后的相互理解和靠近。
除此之外,囧系列在情感的渲染上,无一例外都加入了“生死”考验。《人在囧途》中牛蛋拼着爆炸危险拯救车祸中的李成功,《泰囧》中王宝为徐朗吸蛇毒、徐朗为了救王宝放弃争抢授权书,《港囧》中的最后的高楼戏,徐来坚持与妻子生死与共,《囧妈》中荒野遇熊时母亲毫不犹豫地挡在儿子身前企图让熊吃掉自己。亲情、爱情、友情经历了生死的考验,不仅更有情感上的说服力,也在“死里逃生”后更加令人珍视。
结语:在变与不变中把握平衡
囧系列四部作品在统一的主题下,不断尝试着在叙事、角色、视点等多个层面上的变化,但还是存在着诸多一成不变的元素,比如影片中婚姻危机的背景、进错门的情节设置、主角的企业家身份、两三人之间的矛盾冲突等,这些都为这部电影系列打上了特有的标签。但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显示了电影在创造力上的缺失,难免有落入窠臼之感,这也许是囧系列影片评分持续走低的一个重要原因。
作为一部系列电影,在变与不变之间如何拿捏有度、把握分寸,既能做到以不变来彰显特色,又能做到以变化来体现新意,这是包括囧系列在内的所有电影系列面临的共同考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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